第107章_剑恨情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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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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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庄子持竿不顾,曰:‘吾闻楚有神龟,死已三千岁矣。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。此龟者,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?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?’”

  最后一句话北冥真人还未来得及说出口,便消失于天际之边了。范溯笑了,朗声替他把这一段补全:“二大夫曰:‘宁生而曳尾涂中。’庄子曰:‘往矣!吾将曳尾于涂中。’”而后,豁然长笑。

  往矣!吾将曳尾于涂中!

  一想到自己师父北冥真人,范溯不禁加快了收拾行囊的速度。一切准备妥当,他便要去找夏威请辞。战乱已经平定了,“太保”的职责,已经尽了,“徒弟”的职责,却始终还未完成。

  范溯迎着旭日一路向东,沿着长长的回廊,穿过清幽的花园,夏府气派,不逊皇宫!日出轩宇,日落墙边,钟鸣鼎食,连骑相过。府内逸雅自然,常迷鸿雁流连,舍人唯恐池鱼遭殃,遂专人仗竿轰撵,故此地常有狡雁偷鱼而去他处分食,岂不料,却仍在夏府尔。

  莫讽夏府极度奢华,君不知夏家四世三公,及至夏澈时,豪宅已然定型如此,自从由夏澈掌家之时,平心而论,夏家未增一土,未占一田,况其独守景州城八年有余,夏府芳华,也弗能品味丝毫。即便夏澈回京复命,也经常过家门而不入,甚至有时还会绕道而行,有意避开,仿佛忌惮此浮华之地一般。

  斯是清晨,范溯便瞧见夏池在亭中打拳健身,夏池身为武官,虽已过了不惑之年,可习武之事,一刻不曾懈怠。夏池余光一扫范溯,颇有几分睥睨神情。范溯也冷淡对之,假作未见其人,二人擦肩,徐徐而过。

  经过此处花园,继而来到的,又是另外一处秘密花园。此处虽鲜有人迹,却雕琢精心,向内窥去,曲径通幽,尽端才是一间小屋,摆设布局与整个夏府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,仿佛此舍主人有意孑然独居,永远不愿与外界往来一般。

  范溯虽有好奇,可却不能随意去打探别人隐私,他摇头笑笑,事情也许就是如此,想来谁家都有难念的经。

  本意匆匆路过,可范溯却没想到那静谧小舍中,突传出一男子癫狂吼叫之声:“宁欺白须公,莫欺少年穷,终须有日龙穿凤,弗信一世裤穿窿!”

  循声望去,只见一三十余岁的男子衣衫不整,呼喇喇破门冲出,此人瘦弱,皮肤惨白,想必常年不见阳光,双目通红,张牙舞爪,脚不着履,发不戴冠,癫狂病态,六亲不认,端的是失心疯发作!

  那疯子好似故意,直奔范溯而来,无情践踏着花园里含苞待放的花草。他边跑边指着范溯撕心裂肺的吼道:“天不容我,又何必生我!”

  听其言,观其行,似疯非疯,范溯更觉奇怪,想必其话中有所指代,却又不知究竟为何。

  那疯子兀自的跑着,身后十余名家丁女佣手忙脚乱的从小舍追出,口中大声疾呼:“大少爷!快停下来吧!”众人齐声哀求,却也不见那疯子有半点回应。

  夏家大少爷?范溯心中暗自嘀咕,想来从未听夏威提起过此人。

  疯子跑到范溯面前,二话不说便要牵他右手,范溯不知其为何故,只能灵巧闪身躲避,那疯子不依不饶,竟然踏步欺身来抱范溯。来者不善善者不来,范溯警觉,暗提剑柄便欲回击疯人胸口。正待此时,范溯只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将范溯剑柄稳稳按下,他抬眼去瞧,那人正是夏威!

  夏威身形轻轻一靠,便用肩背将那疯子推个趔趄,他紧忙顺势贴身跟上,扶起将要摔倒的疯子。那疯子却是不管不顾,痴痴的望着范溯,口中不住的念叨:“萧郎,你不要我了吗?”

  萧郎?这又是何许人也?难道是“一如侯门深似海,从此萧郎是路人”的“萧郎”么?范溯此刻当真是哭笑不得。

  夏威见其癫狂毫无半点遏制征兆,迫不得已手上加了几分力道,将那疯子牢牢钳住。

  夏威极力劝道:“大哥!莫要这样,你冷静些吧!”

  那疯子挣扎无果,不禁火冒三丈,对着夏威骂道: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!”

  夏威都已经尊称这疯子为大哥,可夏池儿子已战死沙场,如此推测起来,难不成这位会是夏智之子?他可当真是个疯子,自己明明就是王侯之子,却要质疑是否“有种”。

  夏威一面束缚疯子,一面羞愧的对范溯解释道:“义兄受惊了,这位……这位是我大伯的儿子……”

  果不其然!不过夏智以老谋深算而闻名天下,是出了名的聪明人,可不知其子却因何而疯啊……

  此时众家仆也已赶到,一拥而上,七手八脚将夏家大公子制服,意欲押他回屋,他却使了牛劲,死命不从。别看那疯子瘦弱,可是用起力气,不管不顾,反倒是众人唯恐伤了大少爷,谁也不敢动用蛮力,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。

  范溯关切道:“敢问……你大哥这失心顽疾,因何而来啊……?我在江湖上有一朋友,名叫刘万载,乃是当世公认的神医,恰巧最近又在专研失心之顽疾,或许他可以……”

  面对范溯好意,夏威则有些难以启齿,汗颜道:“说来当真惭愧,我这大哥原来也是正常神志。他早年间喜好赋辞谱曲,巧遇同道知音,二人便以高山流水互称。岂不料他二人日久生情,竟写些情意绵绵的诗话相寄送,到后来,只可惜……”

  范溯不解道:“可惜什么……?”

  “还不快押他回去!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!”夏智怒气冲冲而来,打断了二人低语。

  众仆人忌惮主子责罚,便应了诺,奋然齐发力,硬要将疯子强行拖回小舍。那疯子再度挺身,拼尽一切,大有力拔千钧之态,口中不住呼喊道:“萧郎!你为何弃我而去!”

  夏智眼见众人压他不住,恼羞成怒,当着范溯之面,狠狠的抽了自己儿子一巴掌:“胡言乱语,休要再提那厮!”

  被父亲训斥一通,那疯子痴痴的愣了半晌,枯黄的瞳孔愈发空洞,陡然变得老实了许多,垂下双手,不在徒劳挣扎,只是任人宰割。可能正因为失去了对感情的控制,人才会发疯,那疯子缓了一缓,竟突然间嚎啕大哭,如丧考妣,小舍里传出他永不断绝的悲歌之音:“为我尽一杯,与君发三愿:一愿世清平,二愿身强健,三愿临老头,执手与君恋!”

  范溯一瞬间知道夏威所说“可惜”指的是什么了,恐怕夏威是想说“可惜对方也是一个男人”吧……

  这般惊世骇俗之感情,竟震的范溯半天眨不了眼。难怪他要说“天不容我”,恐怕夏智也很难容忍自己独生儿子会和一个男人暧昧……

  夏威只是摇头叹气连连,神情却不敢黯然,范溯悄声问他:“所谓萧郎,现在何处啊……”

  夏威稍露遗憾道:“充军死了……”

  外篇十六

  外篇十六

  “太子爷,那范溯武功大不如前,已经是个半废之人,留他何用?”

  “呵呵,耿忠,这人……并不单单只是有‘有用’与‘无用’的差别。”

  “哎呀!太子爷,我真担心他把我们的计划全盘供出,到时候可就功亏一篑了啊!他即便有个什么免死金牌又有啥好怕,大不了我耿忠一命抵一命!”

  “不会的,他会相信我的。”

  “事情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,您怎么还能这样有把握?!”

  “因为,我相信他。”

  第八十章兄弟惜别

  范溯得闻夏威之言,颇为惊奇:“我宣朝,文人不必军戎,那‘萧郎’又何故去充军?”

  夏威并未回答,他的眼神,却已经揭晓谜底。他轻轻用目光点了点夏智,范溯恍然大悟!难不成那所谓“萧郎”竟是受了夏智迫害!想必这疯子亦是得知其中缘由,忿恨积聚,不能宣泄,才因此发疯的吧……

  送走癫狂的儿子,夏智仍旧怒气难消,可面对范溯,他却要假装镇定许多,想来王公贵族皆爱面子,这等不光彩的隐私,更是万万不愿让人知晓。

  夏智开口说道:“让范太保见笑了,犬子罹患顽疾,现在已经不能辨人了……”

  范溯劝道:“夏前辈莫要忧伤,人命天注定,生老病死本是常事,更何况顽疾呢?”范溯这番话敞露心胸,豁达开朗,一来是在劝慰夏智,二来是在安慰自己。

  夏智反而摇头苦笑道:“呵呵,范太保正值灿烂年华,岂知秋叶之将凋矣……”

  范溯表面上只是浅浅的笑笑,并不去反驳,一丝酸楚涌上心田:想来夏智还不知我已时日无多,待到盛夏百花怒放时节,我却要孑然独去……

  “唉……”幽幽一声,二人虽心事不同,却同时长叹。

  静候一旁的夏威开口道:“伯父,这常言道:‘心病还须心药医’啊,若是您能……”

  夏智好似充耳不闻,眼角余光蔑然扫了夏威一眼,好似抽了夏威一记耳光般恶狠狠。夏威自讨没趣,话还未说完,便不自觉的低头收声,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。

  不知为何,夏威在夏智心中地位,竟然与下人无异!情形尴尬,范溯忙岔开话题道:“夏威义弟,我这次来,是要和你请辞的。”

  夏威颇有几分慌张,却要极力掩饰这种神情:“范兄,这……这是何故?义兄的伤势还未痊愈,暂且在我家修养几日,我多派些奴婢伺候你,你为国奉献这么多,也是时候该好好享享清福了……”

  范溯昂首挺胸,笑而答道:“我现已行走无碍,伤应是好了,自己身体如何,我最清楚不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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