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3 质疑
他觉得并不应该是这样，可对徐安来说，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毕竟，他失去了太多。
人基本等于社会关系的总和。
是由家开始作为根基，逐渐衍生向社会。
但是，从开始到成长，往昔所得，又在何方？如今，只在梦里。
这般突兀的失去，终究会感觉彷徨无依，只是终究不甘心，才会强自振作，于眼前这蒙昧的世界慎步而行，于是行到现在，却往往身不由己，于尘世中眼看着漩涡临身，却又迷雾罩眼，一边暗自咬牙的寻求出路，也一边免不了感怀失去过往的那份安逸。
这便是他现在活着时的感受。
看到邱长明对此颇为质疑，他就继续回答：“也不只是这样，活着需要依偎，可也需要求索，毕竟世事无常，谁也无法真的停下脚步，若不想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以致措手不及，那便要狠下决心，去往那未可知处，哪怕求索困难，总有艰涩难阻，乃至于凶险不断，危机四伏，可不往于世事，世事却往之而来，不做好准备，如之奈何？”
听到这里，邱长明不由颔首，觉得总算回答正常。
虽然，听起来多少有一份无可奈何，不得已在其中。
不过，这份不得已，却正好贴合邱长明如今的心境。
于是他也说道：“正如徐先生所言，却是要求索，只是、”
突然，他脸色一暗，叹然道：“那也要求索得到，若是，求索不得，那恐怕也是徒劳。”
“邱先生，你是想如何活着？”
“……平日里我锦衣玉食，往来贤达，在世人面前多有洒脱之举，乃至于传出佳话，世人艳羡，推崇于我。邱先生，我活着是否快活？”
“快活。”
“是的，很快活，生于显贵，代有高官，闻名于世，都说我是贤良佳公子。这一生到现在真是承于锦绣，精致而又璀璨，风光而又有无限好事，人能活到我这般，已经是上天眷顾，百世积福……我本以为，我这般福德之人，就算有一时难处，也只会是一时。可我现在才知道，有些事情一旦见过，那便难以忘怀，于心中久久回旋，不能落定，以至于心也无所定……”
“所以，是什么事，让你见过后，如此？”
“我有一友人，有一日失踪，后来发现，却是被人所杀，尸体被遗弃多日，却是遗尸荒野，幸于的是，尸体善算完整。被他家人带回去后，我也上门祭奠，说要看着他安葬，可是……眼见那尸体腐朽，生蛆，乃至于散发恶臭，彻底不成人样，宛若世间最丑陋恶心之物后。我就忍不住想，我死后，也会是这般模样。哪怕我生前再是风光无限，璀璨夺目，死后也只会成为一块腐臭烂肉，令人作呕。一想及如此这般，我就很后悔，后悔我所说出的话，说要看着他安葬……可已经说了出来，我又怎好反悔？一介大名士，可不能对不起这份名头？呵。”
说到最后，不由自嘲一笑。
然后摇了摇头，视线低垂着，又叹道：“到如今，我才真正明白，我没有直面死亡的洒脱。人，是会死的，会死得很难看，但是，若是可以，真不想死去。可是，这世间真的有不会死去的方法吗？”
“你何以为之？”
“我以为，求不死，求长生，太过虚无缥缈。之前也生过寻仙问道之心，可是看过的过往事载之册上，又有几个正经记载在史上的人物，有求得长生的？求长生但是短命的皇帝倒是有不少。就算是一些传说仙人，也多是在某个时期活跃一时，谁又知道那些所谓的仙人，是否真的长生不老？就算世有奇人游戏世间，据说是仙人临尘，可也多是嬉戏一时，又恍然无踪，谁知道那是否真是仙人？”
说着，邱长明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。
在他的这番论证下，似乎怎么看，仙人是否存在，都是很可疑的。
徐安对此也点了点头。
的确，若不是真的接触到修行之士，如今算是仙家修士，他也觉得，所谓仙人存否？真的要被质疑。
毕竟，修士真的是太畏惧红尘，轻易不敢踏足人世，所以在人间的修士，必然不多。
而且，为了避免麻烦，招惹红尘因果，修士也是尽可能的不在人前施展神通法术，免得遭人惦记。
偶然间看人不顺眼，戏弄一个人后，也会马上开溜。
哪怕真的有修士与人多有接触，没有特意掩饰神仙中人的身份，也不会特意在人前施展法术。
顶多在赚取功德，帮助人救治人的时候，才会展现一些神异之处，也只会是一些，毕竟节省成本嘛……
就是这样被认为是神仙，记载在史书上的修士。
也不过是在人前出现过一段时光，然后肯定也会躲避红尘，这样的话，谁知道，他是不是真的活了很长很长，得到了长生不老呢？
早就是已经作古的老旧故事了，现如今神仙踪迹更为缥缈难寻，而且也有不少神棍骗子混杂在其中扰人视线。
也难怪邱长明质疑仙人存否，长生有否。
当然，就算真的有仙人，有长生之法。
可是，仙人难寻，长生难得，特别是邱长明这等人望，更是仙家修士避之不及的麻烦人物。
他真的跑去求仙问道。
概率恐怕还没有一个乞丐得到仙缘的几率大。
想到这些，徐安当然不会说出来，而是顺着邱长明的感慨继续与之聊了下去，一时之间，两人谈了好多人生难题，让人时有叹息。
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，也顺道说到了，邱长明这个引他这般感慨死亡，渴求长生的友人，是如何死去的。
“按照官府查询，据说是被一江洋大盗所害。”
说到这里，邱长明神色复杂。
该说是愤怒呢？还应该说是隐隐有些心悸呢？
不过徐安倒是心中一动，不由问道。
“那江洋大盗，是何人物？官府那边当是有记档吧？”
“嗯，是一个凶悍狂徒，名为江铁飞，据说嗜杀成性，残忍狡诈，此等凶人，还是不见为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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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，他失去了太多。
人基本等于社会关系的总和。
是由家开始作为根基，逐渐衍生向社会。
但是，从开始到成长，往昔所得，又在何方？如今，只在梦里。
这般突兀的失去，终究会感觉彷徨无依，只是终究不甘心，才会强自振作，于眼前这蒙昧的世界慎步而行，于是行到现在，却往往身不由己，于尘世中眼看着漩涡临身，却又迷雾罩眼，一边暗自咬牙的寻求出路，也一边免不了感怀失去过往的那份安逸。
这便是他现在活着时的感受。
看到邱长明对此颇为质疑，他就继续回答：“也不只是这样，活着需要依偎，可也需要求索，毕竟世事无常，谁也无法真的停下脚步，若不想面对突如其来的遭遇以致措手不及，那便要狠下决心，去往那未可知处，哪怕求索困难，总有艰涩难阻，乃至于凶险不断，危机四伏，可不往于世事，世事却往之而来，不做好准备，如之奈何？”
听到这里，邱长明不由颔首，觉得总算回答正常。
虽然，听起来多少有一份无可奈何，不得已在其中。
不过，这份不得已，却正好贴合邱长明如今的心境。
于是他也说道：“正如徐先生所言，却是要求索，只是、”
突然，他脸色一暗，叹然道：“那也要求索得到，若是，求索不得，那恐怕也是徒劳。”
“邱先生，你是想如何活着？”
“……平日里我锦衣玉食，往来贤达，在世人面前多有洒脱之举，乃至于传出佳话，世人艳羡，推崇于我。邱先生，我活着是否快活？”
“快活。”
“是的，很快活，生于显贵，代有高官，闻名于世，都说我是贤良佳公子。这一生到现在真是承于锦绣，精致而又璀璨，风光而又有无限好事，人能活到我这般，已经是上天眷顾，百世积福……我本以为，我这般福德之人，就算有一时难处，也只会是一时。可我现在才知道，有些事情一旦见过，那便难以忘怀，于心中久久回旋，不能落定，以至于心也无所定……”
“所以，是什么事，让你见过后，如此？”
“我有一友人，有一日失踪，后来发现，却是被人所杀，尸体被遗弃多日，却是遗尸荒野，幸于的是，尸体善算完整。被他家人带回去后，我也上门祭奠，说要看着他安葬，可是……眼见那尸体腐朽，生蛆，乃至于散发恶臭，彻底不成人样，宛若世间最丑陋恶心之物后。我就忍不住想，我死后，也会是这般模样。哪怕我生前再是风光无限，璀璨夺目，死后也只会成为一块腐臭烂肉，令人作呕。一想及如此这般，我就很后悔，后悔我所说出的话，说要看着他安葬……可已经说了出来，我又怎好反悔？一介大名士，可不能对不起这份名头？呵。”
说到最后，不由自嘲一笑。
然后摇了摇头，视线低垂着，又叹道：“到如今，我才真正明白，我没有直面死亡的洒脱。人，是会死的，会死得很难看，但是，若是可以，真不想死去。可是，这世间真的有不会死去的方法吗？”
“你何以为之？”
“我以为，求不死，求长生，太过虚无缥缈。之前也生过寻仙问道之心，可是看过的过往事载之册上，又有几个正经记载在史上的人物，有求得长生的？求长生但是短命的皇帝倒是有不少。就算是一些传说仙人，也多是在某个时期活跃一时，谁又知道那些所谓的仙人，是否真的长生不老？就算世有奇人游戏世间，据说是仙人临尘，可也多是嬉戏一时，又恍然无踪，谁知道那是否真是仙人？”
说着，邱长明摇了摇头，叹了口气。
在他的这番论证下，似乎怎么看，仙人是否存在，都是很可疑的。
徐安对此也点了点头。
的确，若不是真的接触到修行之士，如今算是仙家修士，他也觉得，所谓仙人存否？真的要被质疑。
毕竟，修士真的是太畏惧红尘，轻易不敢踏足人世，所以在人间的修士，必然不多。
而且，为了避免麻烦，招惹红尘因果，修士也是尽可能的不在人前施展神通法术，免得遭人惦记。
偶然间看人不顺眼，戏弄一个人后，也会马上开溜。
哪怕真的有修士与人多有接触，没有特意掩饰神仙中人的身份，也不会特意在人前施展法术。
顶多在赚取功德，帮助人救治人的时候，才会展现一些神异之处，也只会是一些，毕竟节省成本嘛……
就是这样被认为是神仙，记载在史书上的修士。
也不过是在人前出现过一段时光，然后肯定也会躲避红尘，这样的话，谁知道，他是不是真的活了很长很长，得到了长生不老呢？
早就是已经作古的老旧故事了，现如今神仙踪迹更为缥缈难寻，而且也有不少神棍骗子混杂在其中扰人视线。
也难怪邱长明质疑仙人存否，长生有否。
当然，就算真的有仙人，有长生之法。
可是，仙人难寻，长生难得，特别是邱长明这等人望，更是仙家修士避之不及的麻烦人物。
他真的跑去求仙问道。
概率恐怕还没有一个乞丐得到仙缘的几率大。
想到这些，徐安当然不会说出来，而是顺着邱长明的感慨继续与之聊了下去，一时之间，两人谈了好多人生难题，让人时有叹息。
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，也顺道说到了，邱长明这个引他这般感慨死亡，渴求长生的友人，是如何死去的。
“按照官府查询，据说是被一江洋大盗所害。”
说到这里，邱长明神色复杂。
该说是愤怒呢？还应该说是隐隐有些心悸呢？
不过徐安倒是心中一动，不由问道。
“那江洋大盗，是何人物？官府那边当是有记档吧？”
“嗯，是一个凶悍狂徒，名为江铁飞，据说嗜杀成性，残忍狡诈，此等凶人，还是不见为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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