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三章_烟火纪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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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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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辛悦循声急忙上前,靶场正聚起一群人看热闹,辛悦站在后面大致观察了一番。女人的尖声从人缝隙里传出来,“你哪儿来的野鸡?!勾引我老公?贱鸡!”

  一个男声道:“老婆,不是啊,你误会了!”

  辛悦一面叫着“魏嘉宝”一面拨开人众上前,中心对立着三个人。一个半谢顶的男人站在一旁,中间是一个便装的中年女人,女人的手正撕扯在魏嘉宝粉蓝色的衣裙领上,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肩头,魏嘉宝的手攥着心口委屈地哭着。

  辛悦插在魏嘉宝身前,沉声道:“放手。”

  一旁的男人见来人气势逼人,急地脸也黄了,他夫人河东狮吼,他却并非惧内良人,只是丢人丢在外面,分外难看。愁眉苦脸低声劝道:“快放手,闹的丑死了!”

  那女人撇着嘴将晚装的辛悦上下一番打量,冷笑道:“怎么现在做鸡都组团了么?怎么着,看准瑞兹凯敦里有凯子,随便钓一个都是钱?想错你的心啊!”

  辛悦举起手机,淡淡道:“给你三秒,不放手,我立刻报警。”

  女人将魏嘉宝狠狠一掀,魏嘉宝惊雀似地缩在辛悦身后。

  辛悦冷着脸问:“这是我妹妹,怎么回事儿?”

  男人弓腰叫道:“都是误会!误会!老婆,人家有朋友的!不过和我说了两句话,问我怎么玩,你别闹了!”

  那女人道:“有朋友?嫖客才是吧!她朋友呢?死了还是被警察捉了?在哪儿?!”

  辛悦第一眼看这一双夫妻,却把这二人看了个八成。男人有财无势,应是中途暴富,女人身份是这男人的糟糠,文化程度不高,身上一身名牌却没一件谈得上品味,出口成脏,怨气冲天,想必是为斩这男人的桃花而来,正主没堵上,却堵住了魏嘉宝。

  辛悦的目光大略一扫,即刻印证了她的猜想。告诉这女人事便了了,可辛悦哪里是什么纯良的马太福音式人物,由得你欺你辱,我自高洁无染?她推波助澜、隔岸观火。辛悦动了气,魏嘉宝四处惹事,她可以骂可以打,但别人骂别人打又是两样。她太了解她这妹妹,不是省油的灯,闹成这样魏嘉宝绝谈不上无辜,但这男人魏嘉宝看不上,辛悦也是明明白白。这般楚楚可怜,无非是装给人看。

  辛悦道:“你对我言语诽谤以及对我妹妹人身损害,我会保留追诉权,如果你现在公开道歉,我就考虑不追究了。”

  男人低声劝,女人高声骂:“我怕你啊!你吓我,老娘我是被吓大的!狐狸精!琵琶精!”

  时间刚好,辛悦往远处一瞥,带着从容的笑,俯身在那女人肩头悄声道:“说对了。顺便告诉你,你堵的那个正主雉鸡精这会儿跑了,以后有你烦的。奉劝你一句,捉奸要在床,抓贼要拿脏。”

  那女人随着辛悦的目光一瞧,正瞧见一个女人鬼鬼祟祟进了电梯,大叫了一声:“还跑!你个贱鸡!”楼层高,酒店大堂经理和保安姗姗赶至,连拉带哄,连那男人一并带去了安保部,人群看罢一场好戏,又是高兴又是为难地乱哄哄散了。

  魏嘉宝扶着辛悦的手道:“姐,你太厉害了!活该她的!”

  辛悦严冷问:“你搞什么给我惹事?”

  魏嘉宝放下手,不咸不淡道:“谁惹事了?是事惹我!我还不爽呢!robert说教我射箭,听了一个电话跑出去了,我没理那老头子,他来缠我的!”

  辛悦道:“我过来看见有杂志记者在,你明白为什么了。我让你矜持,你全当耳旁风,这陈家少爷黄了,你才是活该。”

  正说着,那姓陈的带着尴尬的笑上前道:“sorry啊,我刚讲了个电话,听人家说,是怎么,有人欺负你了?”

  魏嘉宝鼓腮,无视那男人径自去了。

  辛悦淡笑道:“陈先生事忙,我妹妹还是个学生,读书为重,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机,做不了您新戏的女主角了。”并不等姓陈的回复,一扭身赶魏嘉宝而去。

  高玟打了五把输了四把,偏头一望,那里站的那个人已不知所踪了。

  高玟醺醺然捡起一杯酒,大灌了两口,耳边人声嘲哳,乐曲靡靡,高玟的心像大火烧了油。

  有人拍她肩膀:“mann,到你了!”

  高玟一甩牌,“你们玩!”她提着裙子沿着场边摇摇晃晃地找人,找人!找着她怎么办?高玟也不知道。

  辛悦正在罗马阳台和魏嘉宝说话,玻璃门砰地被推开,气冲冲走出一个人,辛悦吃了一惊,朝那个满面通红的女人慢慢唤道:“高总。”

  高玟丢下裙子,咬牙大步上前,举起手中的酒,抬手朝辛悦兜脸一泼——

  魏嘉宝吓了一跳,张嘴看看高玟又去看辛悦,急忙从小包掏出了纸巾为辛悦擦。辛悦一指揩了揩面上的酒,皱着眉,按着怒气向魏嘉宝说:“你先走开。”

  魏嘉宝“哦”了一声,颤巍巍带门去了。

  高玟抓着酒杯,挺翘的胸膛随着过力的呼吸一起一伏。

  辛悦压低声问:“你怎么了?”

  “我怎么了!你说呢?你怎么那么会分场合?我们俩一起我就是‘mann’,稍有一个外人,我就成了‘高总’!”

  辛悦眉头一皱,“你醉了,让司机送你回家——”她说着就往外面走,高玟奋力摔了酒杯,跟上前拽住了辛悦的衣衫,奋力地摇,“我恨你!恨你!恨你!”

  辛悦握住了高玟一双手,“你醉了!”

  高玟挣脱出来,挥起一巴掌,辛悦一把接住了她的手,“高玟!”

  高玟一下怔住了,辛悦望着满脸委屈高玟的高玟,叹了一气说:“别闹了……回家。”

  高玟说着“我不”,攀住了辛悦的颈,侧过脸把唇往上送。又软又香的一副躯体,连呼吸都会说话,辛悦握着她肩臂,“高玟!你醒!醒来!”

  高玟猛然定住,呜地一声退了两步掩住了面,人徐徐跌坐在地。辛悦扶着额,左右为难,要走,走不得,怎么能就此抛下了高玟,让她情何以堪?要留,留不得,给她制造无谓的希望,害她不可自拔!

  这一犹豫间,高玟又站起来抱住了辛悦,哭道:“我就那么不好!就那么不好!”

  那夜月光又大又圆,辛悦忆及从前的事,也是那么一个夜晚,同样是两个人,有些绳结早已经系死了,她无能为力。辛悦安静下来了,“嘘”一声在高玟耳边轻声安抚道。

  高玟缓缓减弱了哭声,辛悦说:“你醉了。高玟怎么会不好呢?她是最好的。最好的。她也值得最好的,不是现在这个样子,委屈自己。”

  高玟说:“我不委屈,你看看我……我不好看吗……不如她好看……你抱抱我,抱我……”

  辛悦愣着,高玟忙说:“你不敢抱我!你害怕对不对!”

  辛悦推开高玟,用力说:“……我不能这么对你!我心里有别人!高玟你醒醒!”

  “我不管!我不管!”高玟把脸顽固地贴在辛悦身上,“人的心……怎么可能全都是一个人,给我一个角落,一点点也行……”

  辛悦按着高玟的肩,阻止她抱地更紧一些,“你就值那一点点吗?”

  这话骤唤醒了高玟骄傲的心,她身子一软便被辛悦推开了,她泪眼婆娑,“如果……没有丁贤呢?”

  “不会有你面前站着的这个人。”辛悦迅速地拉开了距离。

  高玟扶着石柱稳住了要垮了似的身心,“要失去了丁贤呢?”

  “她不是我的二选一。”

  “要丁贤不要你呢?”

  “她不会。”

  高玟含泪笑道:“你凭什么觉得她不会?”

  辛悦说:“她不会。”

  高玟咬着牙,眼泪簌簌往下落,“你把她视为最重要的,不见得她也相同!”

  “那你呢?”辛悦问。“你呢?如果我真的那么重要,你为什么还在易应延和我之间游移呢?”

  高玟急切接话道:“我不一样!”

  辛悦捏着指上的戒,抬起目光,“有什么不一样?”

  是啊,有什么不一样?辛悦认识丁贤的时候,也有一个未婚夫……高玟觉得辛悦的目光仿佛带着失望,越想便越觉得分明带着失望。她摇着头,握着裙子朝后退,辛悦说:“你只是一时迷失了,你太要强了,人心不是博弈的奖品。回到易先生身边,只有他能给你你想要的。有些路,并不适合每个人走。”

  高玟认真地回想着,对比着。在她和丁贤之间旷日持久的事业情感游击战中,面对易应延,骄傲果决的自己可以转头便走,为什么面对辛悦,这点骄傲就溃不成军了呢?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好胜吗?她无可追溯了,她被痛苦一点点淹没,她辛苦维持的自我麻痹,在辛悦理智的漠然面前,完全失效。

  ……

  次日,预备在高家进行的餐会辛悦也没有参加,提前回了凡兰。

  中午开完会,丁贤收到辛悦的信息:“一起吃午饭吧,我在通达楼下等你。”

  丁贤赶下楼的时候,辛悦正站在大厅朝外张望。

  丁贤笑着靠近了,举起手要去拍辛悦,又莫名审慎起来,轻轻在她背后说:“你回来早了。”

  辛悦转过身,望进丁贤的眼,伸手拉住她大步往前走。丁贤说:“不开车吗?”

  辛悦道:“我们散散步。”

  清脆而急促的“哒哒”声在身后响起,辛悦回身一低头,望着丁贤的尖头高跟鞋说:“我背你。”

  不容丁贤拒绝,冷不丁就被辛悦勉力拽在背上。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,丁贤只觉得架在她背上的身体歪歪斜斜不规则向下溜,比起走路,这样倒更累。丁贤叫了两声,道:“放,放下来!放下来,难受死了!”

  俩人的举动引得相识的员工莫不回头去看,丁贤脸红的像桃子,辛悦道:“你别动啊!掉下来不管的!”

  丁贤说:“你放我下来,我自己走!”

  辛悦说:“我要背你!说了要背你,就背到底!”

  丁贤说:“你背不动!”

  辛悦说:“背不动也要背!”

  分明是两人都吃力的事,不知为何,丁贤停止挣扎了。很勉强地攀住了身前的人。

  辛悦累的气喘吁吁,偏生是条上坡路,愈发一步一停,丁贤道:“不行就放弃,逞能!”

  辛悦道:“偏不!”

  两人静了片刻,辛悦大口喘着气,说:“我和你讲……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“你不要减肥啊,没肉了……捏着不爽。”

  丁贤狠狠拧了一把前人的耳朵,“我没有那个自觉!”辛悦疼地大叫:“你干嘛!野蛮人!”

  丁贤一顿,说:“辛悦,跟我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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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周一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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