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一章_烟火纪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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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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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阳光猛烈,沿途阴影斑驳。车子穿进隧道,丁贤眼中的一片清光逐渐流逝了。

  副驾上的男人向倒后镜中的丁贤笑说:“丁小姐不用紧张,高小姐这件事大概只是暂时的,高先生一直在想办法,等这事过了风头,高小姐掌握回主导权,esse和科客特的合作就能正常继续了。”

  “如果是这样,我可能……没有办法长期留在吉科布……对于祁先生的委托,我恐怕难以同时兼顾……”丁贤双手空空,只觉得不安,一手不禁掏出了颈项的链坠——水浪编纹的戒坠。

  “高先生是这么考虑的,因为科客特和esse很多项目都依靠着全球伟业在运作……而您的工作,除了您,暂时很难找到能接替胜任的人……所以老先生另有一份计划,这个计划,可以保证esse的平稳发展。这两年,esse在国内已经站稳脚跟,如果骤然失去科客特和全球伟业的支持……esse很有可能要面对极大的生存挑战。”

  丁贤抿了抿嘴,握着手低头沉思。

  辛悦没有来机场,电话不接,信息也不回。丁贤吞下了满腹委屈,抬起头说:“先和高先生见面再说吧。”

  ……

  高玟不吃饭,除了喝水便是在房间昏睡。辛悦知道她早醒了,问:“发生了什么事,可以和我说吗?”

  高玟闭着眼,两道弯弯的眉毛结了一个团,白皙的眼皮泛着赤红,收紧的嘴唇是忍耐痛苦的表现。

  昨晚撞到的地方,已经略略肿了一块包,辛悦皱眉坐在高玟床边,为高玟轻轻扫去挡在上面的碎发。

  高玟避开辛悦的手,把脸深埋进枕头里,“你堵着我干什么!你走啊!你不是有事吗?!”

  辛悦说:“不去了……我在这里陪你。”

  高玟拧起眉头,一手抓紧了白色的背面。辛悦说:“起来了……洗个澡吧,昨天晚上我看你睡熟了——”

  高玟一咕噜坐起来,厉声道:“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!不需要你!”

  这一吼,把辛悦喝怔了。

  高玟的神情像被骂的人是自己,带着哭腔道:“我睡熟了你就不能给我擦身了?你就不能给我换一件衣裳?!我还以为你很会照顾人呢!……你是觉得我有毒?碰我一下也会毒死你!”

  辛悦垂下目光悄悄调整着呼吸,高玟眼泪流下来,道:“你忍受不了我了?现在就觉得我烦了!我没权没势就什么也不是了?你滚!你现在就滚!我不需要你!”

  高玟抓起枕头上的东西就要朝辛悦扔,那是她的布偶小狐狸,心中一恸,泪涌珠似地往下跌。

  辛悦红着眼上前,轻轻把高玟拥进怀里,几字一顿说:“……高先生……给我了两千万……叫我做你的……不在场证据……我要了。”

  高玟听到这里,满脸通红挣了几挣,辛悦握紧了她的肩膀,高玟忍不住怒目骂道:“不要脸!”

  眼看着辛悦的眼泪滑下来,高玟悲叹了一口气,放低了声音说:“姓辛的,我们完了——”

  辛悦挂着泪,淡淡接过话说:“是,高玟,我不要脸。你怎么看我都可以,你有这个资格。没有你,我什么也不是……从前是这样,以后也会是。”

  高玟托着头扭动着身子满身都是抗拒,讽笑道:“说得好听!你就是为了丁贤!!说的好听!!你,你就是要买回丁贤的那套房子!不可能!我告诉你!不可能!!我高玟说的,不卖给你!你就没戏!别做梦了!”

  蕾拉说的,不仅是真的,更没想到的是,房子根本就是高玟的……不,不是没想到,辛悦失笑,是她选择忽略事实,相信高玟。

  辛悦点点头,说了声“好”,一转身,来到门前,关门时,停住了动作,说:“我去给你做点吃的。”

  ……

  滴管里的水加多了,高修皱起眉,晃了晃酒杯,放在一旁。

  一个男人推开了书房的门,走进来说:“大小姐的电话。”

  高修淡淡说:“丁小姐送回去了?”

  男人说:“是的,但是她不肯去酒店,说晚上有个酒会,想回家取东西。”

  高修搓着眉心的“川”字,“由她……”

  男人悄声问:“要不要派人盯着?”

  高修按着扶手立起身,拾起桌上的杯慢慢往酒柜走,“不用了,小心她的私人眼睛。”

  男人又说:“大小姐电话……”

  “接进来。”

  男人把电话为高修转进书房,悄然合门而去。

  高修往杯中又添了几毫升酒,端着杯坐回桌前,“文文,你怎么样了?”

  高玟说:“我很不好。”

  高修抬眉喝着酒,“明天就好了。”

  高玟说:“我万没想到,我亲生父亲会这样对我!给我下药!合着外人来算计自己的亲生女!”

  高修答:“她不是外人,她是你妈咪——”

  “她不是!”

  高修说:“不管你承不承认,我娶了她,她就是你妈咪。”

  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!我错做什么了?!我哪一点做的不好了!你把所有东西都交给高瑧,就凭他,不学无术!只会花钱玩明星仔!他能行嘛!他有这个能力吗!”

  高修皱着鼻子说:“文文啊……你是个女孩儿,你迟早要结婚,要嫁人……你不是还想要生bb?你总不能一辈子……像个男人一样……”

  寂然了片刻,高玟问:“……你嫌我是个女儿?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!你说女儿也——”

  高修打断说:“话是这么说的!毕竟不同!你该找个人了!或者是个男人或者是个女人,爸爸不阻挠你,找个你喜欢的,好好过女人该过的生活不好吗?”

  高玟说:“你不是以为,你把我从巨鹿踢出去,她就会觉得配得上我了,就会来爱我吧?”

  高修说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……但是,我认为瑧仔需要历练,你总是什么都握在手里,他怎么成长呢?他也是我的亲骨肉……”

  高玟悲哀地冷笑了一声,“……那你为什么要给她两千万?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,这是你拿来控制她的手段,银行有了这份流水,如果她不听话,你就可以随时让她进监狱……你是怎么教我的?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骗感情?!”

  高修冷斥:“文文!你就是这么和你爸爸说话的?!”放软了声音,叹道:“就算是这样,也要她自愿才行……”

  高玟说:“这正是我要问你的!你拿什么威胁她了?她妹妹?她妈?”

  高修不怒反笑,“文文,你是我亲女,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……我是怎么样,你就是怎么样。可为什么,我看你杀伐果决,有勇有谋,你看爸爸,居然是这么的卑鄙肮脏,下流无耻?”

  高玟失声哭道:“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她不爱我,她爱的是丁贤……她连碰都不愿碰我……”

  “你错了。”高修说。

  ……

  “高玟失意出柜,和女伴别墅共度春宵”;“高氏千金,弃易应延转投女伴怀抱,辛姓女伴苦追多年终成眷属”;“高玟别墅大搞同性轰趴,易应延暂未作回应”;“小人物?!十六件大事话你知辛姓女总究竟有几把炮?”……

  丁贤拒绝了一条又一条的推送,铺天盖地的新闻先于辛悦给她的交代。

 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一起,只有一条失约的电话约定,丁贤痛苦,恨不得彻夜买机票飞走。

  实在不能走,高玟不在,她必须担起责任赴今晚尼珥的约,继续帮助祁伟业达成目的。人活一世,随心所欲,即为奢侈。

  丁贤换了礼服,在两人房中的秋千上独坐到7点。漫天繁星衬着一轮明月照着丁贤和一缕失落的淡影。

  夜的噪音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人声:“丁贤——丁贤——丁——贤——”

  丁贤以为自己听错了,竖起耳朵听了片刻,果然是有人在楼下叫她,那声音——

  丁贤贴着阳台朝下望,点缀着夜灯却依旧漆黑的深渊,一声声听着那人喊:“丁贤——”

  丁贤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逆流,扶着栏杆朝下喊:“辛悦——?辛——辛悦——!”

  她喊了几声,只感到自己的声音太细,被黑夜全然吞噬掉了。下面的呼唤已经渐渐停了,丁贤着急提起裙子,拔腿冲出客厅,一把开了门,来不及锁门就去按电梯,电梯从33层一层层朝下降。丁贤等不及,拾着裙子去下走火梯。

  楼下的辛悦没有手机,没有钥匙,二人曾经的房间灯也熄着,可她打赌丁贤一定回到了这里,她用尽了气力叫,朝着两人的阳台喊丁贤的名字。

  终于在没有回音后,辛悦气喘吁吁地绝望了。辛悦驼着脊背一瘸一拐往前走,一边走,一边难过,膝盖疼得发烧,辛悦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坠。

  出了小区,路畔橘黄色的大马路上,车流往来,辛悦举起手,遥遥召唤迎面而来的一辆出租车。

  猛听见后面有人喊:“辛——辛悦……”

  辛悦转过脸,黑暗中一个身影正提着裙子慢慢朝前碎步跑着。

  辛悦朝着那个方向慢慢移了两步,两步又两步,逐渐跑起来……

  一程光一程影,两人的面目从黑暗露出来。

  丁贤满脸是汗,辛悦满眼是泪。

  丁贤愕然问:“……你腿怎么了?”

  辛悦吸了一口气,哽咽说:“爬墙出来……摔了一下。”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问:为什么辛悦不发信息给丁贤?

  答:因为辛悦觉得高玟在监视她。签章铺垫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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