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
首字母+org点com，
辛悦前思后想,首一者,通达的商业派对，高玟想必定要出席。
暂不知丁贤会否赶返出席，所以并不好就通讯问她。万一她并不出席,自己往往和高玟有交集,丁贤并不喜欢。
次者,易应延要送自己礼服,不知高玟知不知情，若是高玟知情，衣服是否是她挑的？若不然，或是赵成城挑的，都只怕风头过盛反招嫉恨。若自作主张，又忤了易应延的面子。
思来想去,都有必要过一道高玟。但怎样问？直接问高玟：“易先生邀我赴宴您知道吗？”绝然不可行。
眼看十点将半，往高玟手机发短信道：“高总,睡了吗？”
……
高玟泡在浴缸,细细想着下午和易应延的晚餐。
音响幽幽响着：“siemprequetepregunto，（我总是一遍遍追问你），quecuando,comoydonde，（何时,何地,又该如何）,tusiempremerespondes,（你也总是敷衍），quizas，quizas，quizas，（或许，可能，也许，）estasperdiendoeltiempo，（你虚度着岁月），pensando，pensando，（思考着，犹豫着），porloquemastuquieras，（到底你该如何取舍），hastacuando，hastacuando（直到何时，直到何时）..”
不知为什么，她觉得易应延的心仿佛回来了。也许是因为他的眼中有欲言又止的温柔，也许是他对自己的劝说让自己感到发自肺腑。也许是他送她回来的时候，或许有那么一瞬似乎想吻她？
高玟有些欣喜，心情不错。
裹起了浴巾来到镜前端详，镜中的美人——正是秋日成熟的果子，香气诱人。
台上的手机一震，高玟举起来——
“高总，睡了吗？”
高玟有些纳罕，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二分。这小妮子怎么想起给自己发信息？点着语音，笑道：“没有呢，怎么了？”话说完，自觉声音有些过于喜气，倒像是为了辛悦的信息欢喜——根本不是！
取消了语音，特意候了片刻，迟迟回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有，周六……您有什么事没有？”
周六——tonda水仙号的行业交流派对。
高玟回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有。问问。”
“没事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周六，有个好看的电影。”
高玟笑了一笑，“什么电影？”
等了好一阵，高玟有些烦了，正在敲信息：“怎么搞的？说话说一半——”
对方道：“一个法国片子，叫《夏日迷情》。”又补发了一句：“爱情的。”
“你要请我看？”
对方又是一阵沉默。
高玟着急，发：“好。”
对方发：“高总，你有时间啊？”
高玟思考了片刻，从水仙号下来，恐怕到十点以后了。若说一大早有时间，又显得自己很闲。想了一想道：“周六你有时间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
高玟道：“周六通达水仙号有个行业交流派对，你来。”她断定了，这小丫头能有时间请自己看电影，应该是闲。让她和自己一起出席完行业交流会，再去看电影。正好她是翻译，也用得上。
“有没有穿衣要求啊……”
“周五下班你来这里挑。都是没穿过的。”
……
辛悦喜不自胜，连忙回，“谢谢高总！”
……
高玟将手机扔在床上，裹着浴巾，踩着轻快的爵士鼓点，开了卧室阳台门。夏日晚风温柔，紫色的天幕上一点一点的星——
正是喝气泡葡萄酒的季节，高玟不喜甜，进屋为自己斟了一杯桃红干型起泡葡萄酒，枕手靠在阳台的藤编软毡躺椅上惬意望着天幕，天幕中心挂着一轮弯弯新月，像娇羞的笑眼。
……
周五一早，辛悦方至百得利，小组员急急慌慌前来辛悦的办公桌旁，一扯辛悦袖子，往过道去了。
辛悦想了一想，跟上前去。
四下无人，小组员悄悄道：“辛组长，我听见，好像出事了。”
辛悦一个神情问“怎么”，组员道：“上次那份《kng3782新型统一技术检查标准》，您还记得？”
辛悦心里隐隐预感不好，慢慢说：“记得，加急的那一份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说是，弄错了关键的一条技术指标！一大早把翻译何震东找过去了……他们不让声张，我觉得……这事儿和您没关系，当时是王哥催您签的……”
辛悦“嘘”了一声，道：“知道了，你下去工作吧。”
辛悦将思维捋了一捋，应该是被人下了套，千小心万提防，还是不能避免。直到下班，这件事都未追究下来，辛悦隐隐猜测，事闹大了。
带着郁郁不安的心，乘车来到高玟门前才想起，自己还没有吃饭，所幸不饿。按了门铃，好半晌无人应门，辛悦满腹心事，怔怔站在门口入定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突然有人拍肩，辛悦回过头，高玟站在后面道：“傻站着，怎么不知道打电话？”
辛悦勉强撑起一抹笑容道：“哦，没想起来。”
高玟站在门口，车停在身后，显然是刚赶回来。辛悦看看表，七点二十，这才想起来，高玟素日走的晚，这个点，算上拥堵耗时，高玟已是回来早了。
高玟吩咐智能管家开了门，将车往车库停靠，落下玻璃问：“吃饭了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
“我也没吃，一起吃！”
……
帮高玟取出车后备箱的大堆食材，运进厨房，填满了四分之一个冰柜后，辛悦感到——高玟似是专门买了食材。
松茸、牛肉、龙虾、黄鱼、鸡翅、茄子、生菜……
一边帮娴熟挂上围裙的高玟料理食材，辛悦一面诧异，“高总……你会做饭……”
高玟一脸怪奇，反问：“怎么了，会做饭很稀奇？”
辛悦想起自己那一碗面条，脸上火辣辣的。
较高玟的麻利敏捷，辛悦简直笨手笨脚。
高玟吩咐：“你去喂鱼，顺便把音响打开。”
音乐响起来，依旧是轻快的爵士女声《quizas，quizas，quizas》，高玟单手举着一支气泡酒，喝两口，踏着节奏欢快忙碌。
辛悦靠在一边，无声细瞧——
高玟很美，不是素日的干练精明，却是极富情趣的可爱，温柔。她嘴角带着笑，眼中闪着迷人的光彩，整个人像在——发光……
辛悦有些看呆了，这和她认知的高玟全然不同。
“quizas，quizas，quizas”在二人中间穿流着，辛悦含笑想，“我也要学高总这么一手厨艺，给贤做。”
不足九十分钟，高玟就端出五菜一汤：蒜泥粉蒸小龙虾、日式拌牛肉、红烧鸡翅、凉拌茄子、蚝油生菜、松茸黄鱼汤……
二人对着一大桌菜，辛悦问：“还有人要来吗？”
高玟说：“没有啊……”
辛悦道：“怎么吃得完？”
高玟有些羞涩笑道：“好久没做菜了，技痒，手重了，吃多少算多少吧！”
高玟为二人倒酒，催辛悦尝尝。辛悦拈筷，小试了一口，呆了片刻，道：“高总，你教我做菜吧……”
高玟笑红了脸，问：“你学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我——做啊……”
“给谁？丁贤啊？”
辛悦不接话，高玟哼一声白眼笑道：“没出息。”
辛悦支吾道：“也……不一定啊，也可以下次给高总做的……我的面和这个都不能比……”
高玟抿一口酒，说：“我会做就行了。要那么多人会做菜干什么？”话说完，咬舌自忖：“怎么了？说话越发不过脑了……”
陪高玟且吃且聊，听她讲起吉科布一种出名的食品“胡慕斯”，蘸以滋味难描的“胡慕斯豆酱”，拌着皮塔饼加香肠，当地人可以搪塞一周物美价廉的主菜；佐以橙汁玫瑰水调味的一种“果子冻”也是大热；蒸鸡蛋，炸鸡蛋，五花八门的特色早餐……当地人的信仰坚持、年轻人的反叛意识、四十岁和七十的思维分界线；年轻而沧桑的国度，消亡和毁灭共存。
辛悦深刻领教了高玟的幽默和不逊丁贤的见识广博，心下对高玟往日的印象宛若读书，层层见新。
辛悦停下用餐，全神贯注做听众，高玟反停下来，问道：“你刚心事重重的样子，为什么？和丁贤吵架了？”
辛悦摇头不肯说，高玟催了两下，不耐烦恼道：“婆婆妈妈的，什么事就说，闷着什么用？”
辛悦道：“我……在百得利经手了一个案子……”便将《kng3782新型统一技术检查标准》的前因后果和高玟详细说了。
高玟轻晃着酒杯，抱手靠在座椅淡淡笑道：“kng……的案子……是从你手上过的。你的意思是，这件事你被坑了，王鸿飞用几次案例致使你掉以轻心，然后，你没过眼就签了名？”
辛悦为难道：“话是这么说。但是……我确实有责任。”
高玟笑了一声，将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。“算你有点自知之明。”
辛悦说：“所以，这件事过后，我可能……做不了这个组长了……更可能……工作也保不住。”
高玟闲闲应道：“嗯，那你下一步预备怎么办？”
辛悦迷惘摇摇头，又道：“高总，对不起。”
高玟脸上露出疑问。
辛悦道：“辜负了你的期望。”
高玟凝滞半晌，笑着将手上的杯递给辛悦，“我算是明白了。”
辛悦面上带着“明白什么”的疑问，接过酒杯，为高玟斟了小三分之一杯。
高玟道：“明白——她为什么看上你了。”
“怎么……又跟丁总扯上关系了。”辛悦嘟囔。
高玟道：“行了。没事了。你拜佛都拜倒庙上了，我还不给你开个方便之门？”
辛悦张口愣住，这有些歪打正着，心下不免有些窃喜，高玟若是百得利的老板，当真是，拜佛拜到庙上了。
高玟道：“我说你没事就没事。回去好好反省，没有下一次。”
辛悦一脸喜滋滋又忍住的模样，看得高玟莫名愉悦，就像是——捧起一只为一阶楼梯犯愁的小奶狗……
“走，看看你周六穿什么。”
浅棕带香的双层衣帽间，藏在高玟卧室的暗门后。
辛悦叹为观止——东侧壁六橱里下层分类陈列着不下百双鞋，春夏秋冬、品牌款式，应有尽有；上面是包，中间是多层活动橱柜，放着饰品表、胸针、腰带、丝巾……
东侧六橱是带射灯的全封闭玻璃柜，高玟开了柜门，麻溜挑出两套带标牌的裙子甩给辛悦。“试试。”一面又从东侧壁橱里翻出三四双鞋。
辛悦只嗅得鼻尖轻盈几缕药香，又不似香水的气息，不禁叹道：“好香啊，高总。”
高玟抬眉，露出一抹“算你有品位”的笑：“包和鞋子那边是辛陵香，也叫逼虫香。用茅香、细辛、零陵香配的……衣服那边是甘松、藿香、零陵香配的……馥兰香。”
翻译工作缘故，辛悦接触层面算不得寡，但这方面却一样没听懂，涉猎几乎空白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，提起手上的裙，一件粉蓝色的包臀束腰纱裙，一件黑色阔肩带束腰裙。
辛悦暗忖，高玟年长过我，派对上爱穿较收身的裙子，想必对身材极为自信，我不好和她唱对台戏。笑道：“高总，我最近胖了，有没有不那么紧身的……”
高玟转过辛悦的身子，扎指往辛悦腰间一围，“都快瘦没了，怎么胖了？”
辛悦扎起手，眼望着高玟的手在自己身上乱窜，往日全然不觉，如今对女性的肢体碰触也甚是敏感。下意识向后退，后面放了一堆高玟挑的鞋，辛悦一只脚后跟踩在上面，蓦地一惊，怕踩脏了那鞋，慌乱中协调不及，绊地往后一个趔趄。
高玟伸手去扶，已来不及，辛悦早已一屁股跌在地上。
高玟望着地上狼狈的人，愣了一愣，支着腰哈哈大笑。
辛悦难堪，别过脸去，正瞧见玻璃柜中一套中长黑色马甲礼服，中性低调又不失正式。指着道：“高总，这件，我可以穿吗？”
……
一套换过，对镜一瞧，自己也诧住，镜中落落大方一位“女公子”。辛悦将手插进裤袋摆了个“酷帅”的姿势，心想道：“若是和周常裙装的贤站在一起——气势完胜！”
高玟站在一旁抱手眯眼笑道：“唔——没想到，你还挺合适这种装扮的嘛……”
辛悦转过脸笑道：“高总，我帅不帅？”
高玟点头笑道：“帅！就是……”斜着眼眸思量道：“差了一点……”
“差什么？”
说“感觉”太虚无缥缈，高玟道：“你会跳男步？”
辛悦大眼咕噜一转——想起丁贤和韦尔在会场上的一段华尔兹。跳男步果然是比较有气势！
“不会，高总教我？”
高玟一昂首，就着屋内缓缓流淌的韵律道：“来！”
辛悦贴上前，抬起眼看比自己高了一寸的高玟。
高玟脚一抖，甩掉了鞋，道：“可以了吧……”
辛悦呆着脸，看着和自己平齐的高玟。
高玟一皱眉，“你穿个高跟鞋！”
辛悦笑眯眯蹬上一对高跟鞋——
俯视高玟，笑道：“可以了，开始吧。”
香氛迷离中，只听见高玟叫：“一拍跳一步！你会不会节奏啊！”
“转圈！转圈！”
“你横右边！我是左边！”
辛悦忙不迭赔不是：“哦，”
“知道了！”
“哦，我转错了！”
乱七八糟转了几遭，响起高玟的呼叫：“哎哟——”
辛悦扶着高玟道：“对不起对不起啊！我不是故意的！”
高玟吼：“我没穿鞋啊！你要我命！”
辛悦很不好意思，高玟道：“你！脱鞋！垫着脚尖！”
辛悦苦着脸道：“高总，算了吧……”
高玟道：“我还不信了！教不会一个木头跳舞了！”
辛悦唯有照话，脱了鞋，踮起脚尖小心翼翼跟着高玟“一二三、二二三……”的指令做。
眼看缓渐上道，两人配合逐渐默契，高玟得意笑着道：“怎么样，会了吧！”
辛悦忙道：“会了会了！谢谢高总！”嘴上说着，垫着的脚到底困乏难当，高玟不说停，辛悦不敢放松。
就着音乐，默默和高玟舞着，空气突然安静下来。
高玟不再说话，辛悦也不知说什么，心中酝酿着叫停，却和她一圈又一圈在屋里转。地上的鞋子横七竖八，辛悦脚一软，踢到一只鞋跟，疼地缩起脚，单腿按着高玟的肩往前蹦了两步。
高玟被掀靠在衣柜上，悄然望着辛悦不说话。辛悦骤察气氛异样，连忙借揉脚移开视线弯下腰，弯地太急，一头磕在玻璃柜面。
时间静止了一瞬，高玟靠着玻璃柜呵呵笑了，高玟笑，辛悦也摸着头傻笑。
高玟道：“傻吧你就！”说着一扭身从辛悦支在玻璃柜面的手臂下钻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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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悦前思后想,首一者,通达的商业派对，高玟想必定要出席。
暂不知丁贤会否赶返出席，所以并不好就通讯问她。万一她并不出席,自己往往和高玟有交集,丁贤并不喜欢。
次者,易应延要送自己礼服,不知高玟知不知情，若是高玟知情，衣服是否是她挑的？若不然，或是赵成城挑的，都只怕风头过盛反招嫉恨。若自作主张，又忤了易应延的面子。
思来想去,都有必要过一道高玟。但怎样问？直接问高玟：“易先生邀我赴宴您知道吗？”绝然不可行。
眼看十点将半，往高玟手机发短信道：“高总,睡了吗？”
……
高玟泡在浴缸,细细想着下午和易应延的晚餐。
音响幽幽响着：“siemprequetepregunto，（我总是一遍遍追问你），quecuando,comoydonde，（何时,何地,又该如何）,tusiempremerespondes,（你也总是敷衍），quizas，quizas，quizas，（或许，可能，也许，）estasperdiendoeltiempo，（你虚度着岁月），pensando，pensando，（思考着，犹豫着），porloquemastuquieras，（到底你该如何取舍），hastacuando，hastacuando（直到何时，直到何时）..”
不知为什么，她觉得易应延的心仿佛回来了。也许是因为他的眼中有欲言又止的温柔，也许是他对自己的劝说让自己感到发自肺腑。也许是他送她回来的时候，或许有那么一瞬似乎想吻她？
高玟有些欣喜，心情不错。
裹起了浴巾来到镜前端详，镜中的美人——正是秋日成熟的果子，香气诱人。
台上的手机一震，高玟举起来——
“高总，睡了吗？”
高玟有些纳罕，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二分。这小妮子怎么想起给自己发信息？点着语音，笑道：“没有呢，怎么了？”话说完，自觉声音有些过于喜气，倒像是为了辛悦的信息欢喜——根本不是！
取消了语音，特意候了片刻，迟迟回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有，周六……您有什么事没有？”
周六——tonda水仙号的行业交流派对。
高玟回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有。问问。”
“没事问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周六，有个好看的电影。”
高玟笑了一笑，“什么电影？”
等了好一阵，高玟有些烦了，正在敲信息：“怎么搞的？说话说一半——”
对方道：“一个法国片子，叫《夏日迷情》。”又补发了一句：“爱情的。”
“你要请我看？”
对方又是一阵沉默。
高玟着急，发：“好。”
对方发：“高总，你有时间啊？”
高玟思考了片刻，从水仙号下来，恐怕到十点以后了。若说一大早有时间，又显得自己很闲。想了一想道：“周六你有时间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
高玟道：“周六通达水仙号有个行业交流派对，你来。”她断定了，这小丫头能有时间请自己看电影，应该是闲。让她和自己一起出席完行业交流会，再去看电影。正好她是翻译，也用得上。
“有没有穿衣要求啊……”
“周五下班你来这里挑。都是没穿过的。”
……
辛悦喜不自胜，连忙回，“谢谢高总！”
……
高玟将手机扔在床上，裹着浴巾，踩着轻快的爵士鼓点，开了卧室阳台门。夏日晚风温柔，紫色的天幕上一点一点的星——
正是喝气泡葡萄酒的季节，高玟不喜甜，进屋为自己斟了一杯桃红干型起泡葡萄酒，枕手靠在阳台的藤编软毡躺椅上惬意望着天幕，天幕中心挂着一轮弯弯新月，像娇羞的笑眼。
……
周五一早，辛悦方至百得利，小组员急急慌慌前来辛悦的办公桌旁，一扯辛悦袖子，往过道去了。
辛悦想了一想，跟上前去。
四下无人，小组员悄悄道：“辛组长，我听见，好像出事了。”
辛悦一个神情问“怎么”，组员道：“上次那份《kng3782新型统一技术检查标准》，您还记得？”
辛悦心里隐隐预感不好，慢慢说：“记得，加急的那一份，怎么了吗？”
“说是，弄错了关键的一条技术指标！一大早把翻译何震东找过去了……他们不让声张，我觉得……这事儿和您没关系，当时是王哥催您签的……”
辛悦“嘘”了一声，道：“知道了，你下去工作吧。”
辛悦将思维捋了一捋，应该是被人下了套，千小心万提防，还是不能避免。直到下班，这件事都未追究下来，辛悦隐隐猜测，事闹大了。
带着郁郁不安的心，乘车来到高玟门前才想起，自己还没有吃饭，所幸不饿。按了门铃，好半晌无人应门，辛悦满腹心事，怔怔站在门口入定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突然有人拍肩，辛悦回过头，高玟站在后面道：“傻站着，怎么不知道打电话？”
辛悦勉强撑起一抹笑容道：“哦，没想起来。”
高玟站在门口，车停在身后，显然是刚赶回来。辛悦看看表，七点二十，这才想起来，高玟素日走的晚，这个点，算上拥堵耗时，高玟已是回来早了。
高玟吩咐智能管家开了门，将车往车库停靠，落下玻璃问：“吃饭了吗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
“我也没吃，一起吃！”
……
帮高玟取出车后备箱的大堆食材，运进厨房，填满了四分之一个冰柜后，辛悦感到——高玟似是专门买了食材。
松茸、牛肉、龙虾、黄鱼、鸡翅、茄子、生菜……
一边帮娴熟挂上围裙的高玟料理食材，辛悦一面诧异，“高总……你会做饭……”
高玟一脸怪奇，反问：“怎么了，会做饭很稀奇？”
辛悦想起自己那一碗面条，脸上火辣辣的。
较高玟的麻利敏捷，辛悦简直笨手笨脚。
高玟吩咐：“你去喂鱼，顺便把音响打开。”
音乐响起来，依旧是轻快的爵士女声《quizas，quizas，quizas》，高玟单手举着一支气泡酒，喝两口，踏着节奏欢快忙碌。
辛悦靠在一边，无声细瞧——
高玟很美，不是素日的干练精明，却是极富情趣的可爱，温柔。她嘴角带着笑，眼中闪着迷人的光彩，整个人像在——发光……
辛悦有些看呆了，这和她认知的高玟全然不同。
“quizas，quizas，quizas”在二人中间穿流着，辛悦含笑想，“我也要学高总这么一手厨艺，给贤做。”
不足九十分钟，高玟就端出五菜一汤：蒜泥粉蒸小龙虾、日式拌牛肉、红烧鸡翅、凉拌茄子、蚝油生菜、松茸黄鱼汤……
二人对着一大桌菜，辛悦问：“还有人要来吗？”
高玟说：“没有啊……”
辛悦道：“怎么吃得完？”
高玟有些羞涩笑道：“好久没做菜了，技痒，手重了，吃多少算多少吧！”
高玟为二人倒酒，催辛悦尝尝。辛悦拈筷，小试了一口，呆了片刻，道：“高总，你教我做菜吧……”
高玟笑红了脸，问：“你学这个做什么？”
“我——做啊……”
“给谁？丁贤啊？”
辛悦不接话，高玟哼一声白眼笑道：“没出息。”
辛悦支吾道：“也……不一定啊，也可以下次给高总做的……我的面和这个都不能比……”
高玟抿一口酒，说：“我会做就行了。要那么多人会做菜干什么？”话说完，咬舌自忖：“怎么了？说话越发不过脑了……”
陪高玟且吃且聊，听她讲起吉科布一种出名的食品“胡慕斯”，蘸以滋味难描的“胡慕斯豆酱”，拌着皮塔饼加香肠，当地人可以搪塞一周物美价廉的主菜；佐以橙汁玫瑰水调味的一种“果子冻”也是大热；蒸鸡蛋，炸鸡蛋，五花八门的特色早餐……当地人的信仰坚持、年轻人的反叛意识、四十岁和七十的思维分界线；年轻而沧桑的国度，消亡和毁灭共存。
辛悦深刻领教了高玟的幽默和不逊丁贤的见识广博，心下对高玟往日的印象宛若读书，层层见新。
辛悦停下用餐，全神贯注做听众，高玟反停下来，问道：“你刚心事重重的样子，为什么？和丁贤吵架了？”
辛悦摇头不肯说，高玟催了两下，不耐烦恼道：“婆婆妈妈的，什么事就说，闷着什么用？”
辛悦道：“我……在百得利经手了一个案子……”便将《kng3782新型统一技术检查标准》的前因后果和高玟详细说了。
高玟轻晃着酒杯，抱手靠在座椅淡淡笑道：“kng……的案子……是从你手上过的。你的意思是，这件事你被坑了，王鸿飞用几次案例致使你掉以轻心，然后，你没过眼就签了名？”
辛悦为难道：“话是这么说。但是……我确实有责任。”
高玟笑了一声，将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。“算你有点自知之明。”
辛悦说：“所以，这件事过后，我可能……做不了这个组长了……更可能……工作也保不住。”
高玟闲闲应道：“嗯，那你下一步预备怎么办？”
辛悦迷惘摇摇头，又道：“高总，对不起。”
高玟脸上露出疑问。
辛悦道：“辜负了你的期望。”
高玟凝滞半晌，笑着将手上的杯递给辛悦，“我算是明白了。”
辛悦面上带着“明白什么”的疑问，接过酒杯，为高玟斟了小三分之一杯。
高玟道：“明白——她为什么看上你了。”
“怎么……又跟丁总扯上关系了。”辛悦嘟囔。
高玟道：“行了。没事了。你拜佛都拜倒庙上了，我还不给你开个方便之门？”
辛悦张口愣住，这有些歪打正着，心下不免有些窃喜，高玟若是百得利的老板，当真是，拜佛拜到庙上了。
高玟道：“我说你没事就没事。回去好好反省，没有下一次。”
辛悦一脸喜滋滋又忍住的模样，看得高玟莫名愉悦，就像是——捧起一只为一阶楼梯犯愁的小奶狗……
“走，看看你周六穿什么。”
浅棕带香的双层衣帽间，藏在高玟卧室的暗门后。
辛悦叹为观止——东侧壁六橱里下层分类陈列着不下百双鞋，春夏秋冬、品牌款式，应有尽有；上面是包，中间是多层活动橱柜，放着饰品表、胸针、腰带、丝巾……
东侧六橱是带射灯的全封闭玻璃柜，高玟开了柜门，麻溜挑出两套带标牌的裙子甩给辛悦。“试试。”一面又从东侧壁橱里翻出三四双鞋。
辛悦只嗅得鼻尖轻盈几缕药香，又不似香水的气息，不禁叹道：“好香啊，高总。”
高玟抬眉，露出一抹“算你有品位”的笑：“包和鞋子那边是辛陵香，也叫逼虫香。用茅香、细辛、零陵香配的……衣服那边是甘松、藿香、零陵香配的……馥兰香。”
翻译工作缘故，辛悦接触层面算不得寡，但这方面却一样没听懂，涉猎几乎空白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，提起手上的裙，一件粉蓝色的包臀束腰纱裙，一件黑色阔肩带束腰裙。
辛悦暗忖，高玟年长过我，派对上爱穿较收身的裙子，想必对身材极为自信，我不好和她唱对台戏。笑道：“高总，我最近胖了，有没有不那么紧身的……”
高玟转过辛悦的身子，扎指往辛悦腰间一围，“都快瘦没了，怎么胖了？”
辛悦扎起手，眼望着高玟的手在自己身上乱窜，往日全然不觉，如今对女性的肢体碰触也甚是敏感。下意识向后退，后面放了一堆高玟挑的鞋，辛悦一只脚后跟踩在上面，蓦地一惊，怕踩脏了那鞋，慌乱中协调不及，绊地往后一个趔趄。
高玟伸手去扶，已来不及，辛悦早已一屁股跌在地上。
高玟望着地上狼狈的人，愣了一愣，支着腰哈哈大笑。
辛悦难堪，别过脸去，正瞧见玻璃柜中一套中长黑色马甲礼服，中性低调又不失正式。指着道：“高总，这件，我可以穿吗？”
……
一套换过，对镜一瞧，自己也诧住，镜中落落大方一位“女公子”。辛悦将手插进裤袋摆了个“酷帅”的姿势，心想道：“若是和周常裙装的贤站在一起——气势完胜！”
高玟站在一旁抱手眯眼笑道：“唔——没想到，你还挺合适这种装扮的嘛……”
辛悦转过脸笑道：“高总，我帅不帅？”
高玟点头笑道：“帅！就是……”斜着眼眸思量道：“差了一点……”
“差什么？”
说“感觉”太虚无缥缈，高玟道：“你会跳男步？”
辛悦大眼咕噜一转——想起丁贤和韦尔在会场上的一段华尔兹。跳男步果然是比较有气势！
“不会，高总教我？”
高玟一昂首，就着屋内缓缓流淌的韵律道：“来！”
辛悦贴上前，抬起眼看比自己高了一寸的高玟。
高玟脚一抖，甩掉了鞋，道：“可以了吧……”
辛悦呆着脸，看着和自己平齐的高玟。
高玟一皱眉，“你穿个高跟鞋！”
辛悦笑眯眯蹬上一对高跟鞋——
俯视高玟，笑道：“可以了，开始吧。”
香氛迷离中，只听见高玟叫：“一拍跳一步！你会不会节奏啊！”
“转圈！转圈！”
“你横右边！我是左边！”
辛悦忙不迭赔不是：“哦，”
“知道了！”
“哦，我转错了！”
乱七八糟转了几遭，响起高玟的呼叫：“哎哟——”
辛悦扶着高玟道：“对不起对不起啊！我不是故意的！”
高玟吼：“我没穿鞋啊！你要我命！”
辛悦很不好意思，高玟道：“你！脱鞋！垫着脚尖！”
辛悦苦着脸道：“高总，算了吧……”
高玟道：“我还不信了！教不会一个木头跳舞了！”
辛悦唯有照话，脱了鞋，踮起脚尖小心翼翼跟着高玟“一二三、二二三……”的指令做。
眼看缓渐上道，两人配合逐渐默契，高玟得意笑着道：“怎么样，会了吧！”
辛悦忙道：“会了会了！谢谢高总！”嘴上说着，垫着的脚到底困乏难当，高玟不说停，辛悦不敢放松。
就着音乐，默默和高玟舞着，空气突然安静下来。
高玟不再说话，辛悦也不知说什么，心中酝酿着叫停，却和她一圈又一圈在屋里转。地上的鞋子横七竖八，辛悦脚一软，踢到一只鞋跟，疼地缩起脚，单腿按着高玟的肩往前蹦了两步。
高玟被掀靠在衣柜上，悄然望着辛悦不说话。辛悦骤察气氛异样，连忙借揉脚移开视线弯下腰，弯地太急，一头磕在玻璃柜面。
时间静止了一瞬，高玟靠着玻璃柜呵呵笑了，高玟笑，辛悦也摸着头傻笑。
高玟道：“傻吧你就！”说着一扭身从辛悦支在玻璃柜面的手臂下钻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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