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_烟火纪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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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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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辛悦茫茫然出了地下停车场,满怀心事地朝前挨蹭。身后的汽车喇叭催不醒前面无动于衷的人。

  辛悦沿着马路,在陌生的宝珠区漫无目的地向前步行。

  脑里面都是高玟落泪的模样,那泪珠子,每落下一滴,都打地辛悦一颤。辛悦有些想不明白了。站在马路边,口问心,心问口。

  “心动吗?”

  “迷人。”

  “心疼吗?”

  “难过。”

  “喜欢她?”

  “她很好。”

  “比丁贤?”

  “……无法比。”

  问完全身瘫软,却歇了一口气。退坐在路畔花坛的边沿,掏出手机,犹豫着想给丁贤发些信誓旦旦的话,又自我怀疑起来。

  若说忠诚,她难道不是除了丁贤,别的人都无动于衷?这般牵情动念算是什么?

  若说不忠,却分明确定,自己由心至身都不能接受第二个人。假想高玟,都觉得是对高玟的亵渎。

  那么,何必不磊落?

  反观高玟呢?高玟对自己的态度,变化是显著的。

  她喜欢自己吗?这点毋庸置疑。

  这种喜欢超越了普通范畴吗?辛悦一再回顾过往种种,似是而非,无法判断。

  夕阳西下,蓝色的天际燃起一场大火,一片云连着一片,不管不顾、无边无际地烧开了去,以决然的毁灭,令下界凡人体会到了薄薄的暖意;湮灭中留下飞灰弥漫红尘世界,那某人某刻突如其来的伤感,便是这飞灰入了眼。

  这一刻,花坛前独坐的人与床上发呆的人同时想:“远离她吧。”

  ……

  敲门声一响,丁贤看了一看时间:“19:50.”猛记起和辛悦有约,说了句“comein,”转过身去拾背包,门开了。

  “吃饭了吗?”

  音色风铃一般,不是辛悦还有哪个?

  丁贤掉转头,有些诧异,“小乖,你怎么来了?!”

  辛悦抿着笑,“嘘”了一声,“叫什么呢?万一外面还有人没走呢……”

  丁贤笑着接过辛悦手中的外卖,“这个点儿,谁给你开的行政区大门?费雪走了,不然你进不来我办公室。”

  辛悦俏皮负着手绕办公室边踱边道:“就不许我以前人缘好?没有不行,只有我不想!”走到座椅后,盯着背景墙中心一副贝币挂件道:“……虽说这东西是钱币的祖宗……挂着不怪吗……”

  丁贤一时没解过意思,随着辛悦的视线转过脸,她常年在加梅嘉,郑朝闻的办公室的东西,她无暇细品。

  “哪里怪了?”

  辛悦低头沉吟半晌,一手按住了脸,“没什么。”

  丁贤眯眼稍作思量,解过意思,仰身靠坐在办公桌缘,一手插进裤口袋一手支在桌面,浅浅笑着道:“不理解,你教我。”

  辛悦说:“吃饭吧——”

  丁贤带笑,歪着头轻声说:“站住,不许动。”

  辛悦忍笑咬着下唇,一双不老实的大眼四处斜溜,哪肯束手就擒?丁贤身子没动,脚尖一拨,黑色的大班椅咕噜噜靠撞在墙面,“示范给我——”

  话未落地,一样东西应势猝然跌落下来,“啪”一声滚到桌底去了。

  两人侧头一愣,辛悦躬下身去——捡起一粒“黑色扣子”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辛悦托在掌心,拨弄着看不出所以然。

  丁贤蹙起眉头,翻身从文件下面翻出一只盒子,打开来,对着墙壁上的贝币出了片刻神。接过了辛悦手上的东西,丢进未尽的咖啡杯中。

  也顾不得辛悦在,拿起办公室电话迅速拨了一串数字,片刻,问道:“天野,最近有什么事没有?”

  辛悦候在一边瞧着丁贤严肃的脸,心下飞速地揣测着。

  丁贤说:“可以的话暂缓一下吧……我发现我办公室有窃听器。三新区开放时间也要到了,你不要走开,通知情报。”

  辛悦诧然,心中暗叹道:“窃听器?!”转过身,仔细观察丁贤身后的背景墙——四字结构,两侧是书柜,密密麻麻堆放着名著以及商刊奖杯相框等物;中间挂壁上莫不是些古玩玉器、木雕、奖牌……看似散乱,实则分布有致,以价高物件为中心螺旋分布——这是遵循人们的视觉关注规律。

  靠下层悬着若干别致的小物件,其中最为显著的便是这枚仿商贝币。辛悦将手碰了一碰——是松动的。

  按理说,挂壁上悬挂的物件应该加以固定——

  辛悦取下贝币,挨近眼前,九折肋谷的贝币,内里中空,可容物件。侧壁一点透明到发白的异突,仿佛是一个凝固的干胶点。大致可以判断,窃听器是安装在这枚贝币当中。

  辛悦拖过座椅,就方才的线路反复模拟。斟酌半晌,不解自语道:“……如果有人要窃听,这种方式……不会太低级吗?”

  饰品高度和椅背高度和几乎平齐,不怕被碰到吗?如果要稳妥,至少不是应该放高一些?椅背不过轻轻一碰,就跌落下来……

  潜入通达总裁办公室谓之有勇,放窃听器谓之有谋……怎么会犯这样马虎的低级错误?

  放窃听器的人会是谁……她从前就认为天野唯行径有异……难道说——是天野唯?!

  丁贤电话完毕,辛悦将手上的贝币举给丁贤,指着里面的胶点问:“贤,你怎么想?”

  丁贤垂着头,带笑拆手上的外卖,“你怎么想?”

  辛悦道:“这事是熟人做的。至少是你十分亲近信任的人,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办公室。费雪、天野唯、乃至赵成城都有可能!”

  说完,眼看着丁贤目色无澜,面带着谜一样的微笑,辛悦别扭道:“你一定觉得我故意黑赵成城了……”

  丁贤说:“小乖,我手上有两份往返凯普城的机票和一张旅费代金卡,你问问你爸妈去不去?”

  “凯普城往返?……不了……”

  “客户送的,不去白不去。况且……”捞辛悦在怀,贴面轻问:“这两天你都在家,你不想我吗?”

  高玟的事到底让辛悦有些心有余悸、耿耿于怀;确实也没有做什么,更不至于怎么样。只是整个人惴惴地要来确认。直来通达怕人问起,特意下班前致电雪莉借了胸卡,在丁贤喜欢的粥店打包了晚餐去看望情人。

  丁贤这么一问,辛悦看似没了推辞的理由,只好道:“我问问吧……他们这段时间关系可僵……保不准不去的。”

  丁贤道:“僵才要缓和不是?”

  ……

  送辛悦回了家,丁贤在车上整理思绪。

  辛悦怀疑的三个目标,无疑是最具嫌疑与干扰力的三人。

  辛悦说信任——莫说赵成城、易应延、冼忧、更甚……除了自己,丁贤谁也不信。

  这样的干扰与误会,丁贤觉得很好。辛悦没有看透,这样最好。辛悦行事作风越来越像自己,她不喜欢。

  “祁伟业……”丁贤喃喃,放下了车窗,腥热的疾风扑面而来。

  通达安保严密的程度远远大于普通人的理解范围。前台、会议室、中高层决策人的办公室,乃至茶水间的桌椅台凳、绿植摆件,更甚电路网线……都经过反复筛查,高保投放。

  贝币是费雪在不知情的状态下送进来的——并且可以断定,送进来的时候没有异常。

  费力追究细节都不必,在重重安保监视下,只有费雪能正常自由进出这间的办公室。融胶是时限性的,随着凝固时间的增长,慢慢会变的毫无粘着性,但绝不是三天两日——时间早了。也许在高玟未退前,就已安放。

  这种刻意制造、易于发现的窃听假象,背后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精准。恰好在自己受邀去凯普城后,三新区开放日之前——

  对方深谙,三新区开放这段时间,自己一定会在,即使没有碰撞,窃听器也会在这几日脱落。办公室禁止他人随意进出,即是说,不是被自己发现,就是费雪。然而,不管是被自己亦或是被费雪发现,效果都是一样。

  窃听事件的幕后策划毫无疑问不会是天野唯!三新区开放的时间段内,天野唯不会出现这种自伐式的原则性错误。

  在这个时间段内,假如自己没有受邀去凯普城,窃听事件的发生,对自己而言,没有任何启发性的影响,但却会直接波及到天野唯——引起天野唯的警惕。假使如此,这个事件的策划除了打草惊蛇,可谓毫无意义。

  相反,有了祁伟业的邀请,这件事就对上了号。

  窃听事件的发生,最直观的威胁是“三新区的安全开放”,天野唯是直接关系上,最责无旁贷的人。

  丁贤点起一支烟,一手掌着方向盘,将臂架在车窗——

  那么,这件事的目的就在于借“三新区的安全开放”留住责无旁贷的人。

  假设祁伟业有意摒除干扰私下约见自己,如若自己不应邀去凯普城,这个策划就毫无意义。

  不得不注意的是,祁伟业既然知道自己对“三新区开放”的重视,就应该能猜想得到,这个时间段,自己不应邀的几率很大。

  非此即彼,目的便彰明较著,祁伟业在借事向自己警示天野唯的身份和目的——天野唯到底是什么人?和祁伟业有什么关系?为什么祁伟业要费心思警示自己?

  据丁贤的调查了解,天野唯确实是一名间谍,但真实档案秘不可考。

  丁贤一直倾向将此人归类为受雇于某公司的高级商业间谍,大部分判断依据源于“三新区开放”这件事。

  向天野唯确认行程,天野唯的回复,进一步证明了整件事显然更为错综复杂。

  祁伟业的警示令丁贤出了一身冷汗,却也更兴奋起来。

  一场引蛇出洞的好戏,丁贤掐熄了烟,踩下油门——已经等不及了。

  ……

  辛悦推测,凯普城出游之事当父母二人面直说,她母亲大半是负气不肯去。母亲不去,父亲必然下不来台。因将此事预先私下支会了母亲,带上了辛尚的健康成长,家庭的和谐美满好说歹说,辛母表示要考虑。

  此事搁下,辛悦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——丁贤的办公室有窃听器!

  有人要对她的贤不利!她怎么能袖手旁观?

  睡不着,辛悦索性盘坐起身,抽了一张白纸涂涂画画。

  据她往日在通达的经验,二位总裁办公室能自由通行的人屈指可数,花草养护、打扫卫生一类事都多是助理包办。

  寻常而言,天野唯作为通达副总,进入总裁办公室的可能并非没有,但冒这样大的“风险”,做这样蹩脚的“监视”,给自己制造这样明确的“嫌疑”……辛悦想了一想,将纸上的“天野唯”三字划去了。

  “赵成城……”

  辛悦呢喃着,想起丁贤说:“……费雪走了,不然你进不来我办公室。”

  从力贝蒂签字一事起,自己就忠于丁贤,即便如此,稍有不对,她就能质疑自己的真心……何况和高玟合作过的赵成城?

  据此是否可以推测:工作时间,进入丁贤办公室的人,必须是通过丁贤的允许或费雪在旁的情况下?

  或者是说,只有费雪能自由出入丁贤的办公室?

  辛悦在赵成城的名字旁打了一个三角。

  如果是费雪将贝币带进总裁办公室,不论知情与否,初次是怎么过通达反情报安保那一层的?

  辛悦思着想着,猛然将身翻起,一面开电脑,一面自语道:“进内网后台管理看看不就知道了!”

  所幸但凡稍见规模的公司都有vpn服务器,通达自然不例外。通过服务器就可以访问公司内网。辛悦打开网络连接,点击添加vpn连接,在vpn信息卡内键入通达的公共服务器网址,复从记事本备忘上找出旧日通达vpn的用户名与密码,填写过验证,顺利进入通达内网。

  从三级权限后台管理的登陆名上输入:shirley;密码键入雪莉生日,提示密码错误。

  辛悦蹙眉撅起嘴唇,“我记得是这个啊,什么时候改了?”修改为电话号码。提示:密码错误。

  辛悦将笔支着下颌,打开了雪莉的微信,备注雪莉的微信名是顾迟一生。辛悦打开朋友圈,向下翻寻,最切近的一条名为“永爱顾迟第38集剪接”视频分享,辛悦点进去看了几分钟,大约是讲述霸总顾和小白兔迟的暧昧故事,百合向。

  遂改为,guchiyisheng,提示,密码错误,还有三次机会。

  辛悦改:gcyisheng,依旧错误。

  辛悦改:gcys,提示还有一次机会。

  辛悦鼓腮吐了一气,将雪莉的朋友圈向下划了一页,赫然一张高玟的照片,配文:“心中的g。”

  辛悦脑中一闪,飞快键入k-o-x-i-n——后一句只是犹豫,转念想到目的,竖一指禅一字一字键入:y-i-s-h-e-n-g

  回车后,辛悦叹了一句:“狗屎运!”又念道:“什么恶趣味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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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章涉及剧情前因后果未来走向,有推导情节,有逻辑思维要求,不够放松,

  但是不得不讲述,是剧情的重要发展。

  看感情的读者可能觉得有点闷。很快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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