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二章_烟火纪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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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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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魏嘉宝,你在外面怎么吹我不管你,你别吹爸爸好么,我妈现在知道了你说爸爸给你买车的事,到底有没有这回事!你哪里来的钱?”

  后视镜中丁贤的视线飘忽一闪。

  “我不管,”辛悦举着电话,朝车窗偏偏身子,“你想办法说清楚!说是你舅舅的,你什么三亲四戚的,别说是爸爸的!你听见了没有?!”静了片刻,又道:“你一个小女孩儿,把心思多用在读书上!歪门邪道的事别想也别做!将来有的你后悔的!洁身自好你懂不懂?”

  挂了电话,丁贤悄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  辛悦鼻子里沉叹一口气,“魏家买了一辆a200,魏嘉宝和人开出来买东西,给人家说,是她爸爸买给她练手的车,好巧不巧,让我妈碰着了……”

  丁贤说:“说不好,是她舅舅的车呢。”

  辛悦说:“保不准是的。这个魏嘉宝!简直是个麻烦永动机!”说着开了安全带,从后坐的车载冰箱抽出一瓶果汁,揭了盖,海灌一口,吞罢皱眉道:“小样儿,什么时候学的车!我的车还没学出来呢!”

  丁贤放缓了声调一词一顿道:“小样儿……mann……”

  “哼,呵呵呵……”辛悦把视线飘到车窗外,路边电视屏幕上一排丁贤的脸,辛悦的指扒拉在车窗上,“哦——!贤你上电视了!!”唯独是这夜,丁贤上新闻尤其稀罕。

  一闪而过的屏幕上,辛悦瞥见高玟穿过一群记者上了车。

  她近日专注手头的单子,没怎么关注行业资讯。

  辛悦打开手机,方敲出一个“百”,便跳出百十条资讯:

  “干预过多?!强撤高层是否有违公司管理法则?”;“一帘之隔,仍未还权,三道懿旨,百得利话事人被架空……”;“百得利诸多新项目暂停,内部运作瘫痪……”……字字触目惊心,辛悦变色朝丁贤问道:“你在收百得利?”哪里是收百得利,根本是废百得利。话出口,又醒悟自己此刻的身份不合宜。笑道:“你要注意保重身体,这段时间……病毒感冒……”

  丁贤嗯了一声,迟迟地问:“小乖……不如买一辆车……你母亲……心理上……”

  辛悦道:“我自己买!”

  丁贤说:“我知道。你可以有钱了再还我,一样的……我认识一个经理,从他手上走,你不吃亏……”

  “迟些说吧……”

  ……

  车未进小区,辛悦便道:“你不进去了吧……免让我家人瞧见了……”

  丁贤说:“现在是……连我送媳妇儿的权利也要剥夺的节奏吗……”

  辛悦听着这话,甜地忍不住笑开了花,“也不知——你在莫慕斯怎么长的……哪儿学来一口地方味儿……”

  二人默默笑着,车驶近f栋,丁贤声线一沉,“她在这儿干什么?”

  辛悦转过脸,正瞧见高玟和母亲在楼下说话。

  “行了,阿姨你上去吧,我就是过来送个汤……你还专门送下来……”

  辛母道:“你看你,辛悦那么不懂事一个孩子,你还这么关注……我们谢都来不及,你还送汤过来……真是……哎呀,真是的啊……”

  辛悦向脸色阴霾的丁贤撂下一声:“你等等——”急忙下了车,三步并两步靠近了,着急问:“高总——你怎么,你怎么在这儿啊?”

  高玟瞧见辛悦,眼珠子一溜,不意外瞧见丁贤的车在一旁,笑意减了两分道:“我送汤给阿姨啊,谢谢她前两天问我。也是我自己煮多了,雪耳炖甲鱼。”

  辛母急掀一把自家的傻孩子,道: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,还不谢谢你领导!”话才落,又道:“你见客户吗,怎么每天都这么晚!”

  辛悦犹豫着先应前后哪一句,还没发出话,高玟道:“小辛勤快的,我常说让她早些回家的,她手头有个案子,认真的很!”

  丁贤的目光像是打散了空气粒子,无处不在。辛悦如芒在背,扶着额对高玟说:“你感冒还没有好清,怎么就不在家好好休息!”

  辛母一愣,她女儿往日那是远近闻名的嘴甜会来事儿,这夜怕失了心疯了?斥道:“悦啊,你怎么说话的?!”

  高玟道:“不是,小辛性格就是这样……”话是解释着,心下也不由委屈。目光顷刻便黯淡了。

  大可以硬起心肠,或者干脆没有感应。辛悦这会儿偏心细如发了,那蛛丝一般神经线上悬着摇摇欲坠的高玟,辛悦软下声音道:“高总……我……对不起……我有些累糊涂了,不是……故意的。”

  辛母道:“悦啊,送送你领导出小区,晚上小区车多,别剐蹭了小文的车!”

  高玟忙道:“没事儿,我自己就行……”

  辛悦道:“我送你。”

  高玟不疾不徐走在前面,辛悦不远不近随在身后。上了高玟的车,看着高玟一言不发,举止带气,辛悦柔声轻叹道:“mann,你,你这么开车出来,招风……感冒拖长了,容易有慢性炎症……”

  “再不来了!”

  辛悦被堵地没了话。好半晌,不见高玟发动车,辛悦才道:“最近百得利的事……累着了吧……是我不好,没有时刻关注着……也没办法……替你分忧……”

  高玟说:“你还替我分忧,你巴不得吧!丁贤是你女朋友!!”

  辛悦垂下目光,慢慢道:“你要是……不信我……大可以开了我……”

  高玟听了,喘了两声,一甩手道:“你现在有出息了!敢凶我!敢有恃无恐了!”

  辛悦想来想去没有说辞,只好道:“我既然在科客特,就绝不会背叛你……”

  高玟想起吉科布的旧事,接话道:“对,可你也不会背叛丁贤!你想两个都不辜负!不可能的!”

  辛悦跌进了辞海,越想翻出属于高玟独一无二的诠释,越翻不出什么,沉吟道:“mann……你和她不一样。你是我老板,她是我女朋友,你们俩的轨迹,是不会有冲突的。”

  高玟烦恼极了,连连道:“有冲突,有冲突……”辛悦插不进话,高玟道:“你下去!你走!下车!!”

  辛悦被赶下车,高玟一踩油门,飙出小区。

  辛悦望着高玟的车尾,一步一缓蹭到丁贤车旁,拉开车门,还未入内,就感到内里真空一般。辛悦扶着门,站在外面道:“贤……你听我解释……”

  丁贤说:“嗯,你解释。”

  辛悦踌躇了好半晌,却是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,只好道:“贤,我爱你。不会背叛你的。”

  丁贤闭眼颔首,弯起一抹笑说:“嗯,我知道。行了,你上去吧。”

  辛悦不知这夜怎么了,不该发脾气的人向她大发脾气,该发脾气的却平静的吓人。这一切是怎样开始的,辛悦想不起来了。

  ……

  丁贤把车速维持在三十,举目搜寻,毫不费力找到了停在小区外高玟的车。

  高玟落下车,丁贤也便落下车。高玟抱手说:“聊聊?”

  丁贤抬眉道:“走,喝一杯。”

  两人提着一袋啤酒,高玟背靠在江边,丁贤扶栏望着油彩般的江面。

  “百得利,我要收回来。这是你欠通达的。”

  高玟不屑一笑,“贤总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直正义了?”

  “你不了解我……我从来不会像你这样,没下限。”

  高玟慢眨了一眨眼,“下限是相对的,只有成败是绝对的。”

  “不属于你的东西,永不会属于你。”

  “在属于我之前,我允许它有其他的名字。”

  丁贤转过身,举罐饮下一口:“你不该总和你自己作对……我都为你觉得惋惜。”

  高玟将罐去碰丁贤的,“我该谢谢你,我的知己——我们就像……南北指针——看似截然,实际所图……根本一致。”

  “不,你的可能比我多。”

  高玟摇头,“我优势比你多。”猛灌一口,艰难吞下,“我是空的。你是满的。”眯眼瞧着丁贤,道:“你太自负了,什么都想掌握,你不是神,拥有的多,自然容易疏忽,容易丢失,遗漏……”

  丁贤说:“我所图的很简单。”

  高玟偏偏头:“哦?不见得吧……”摇了一摇手中的酒,意态朦胧道:“百得利,我不要了……”两指提着罐,松指轻放在一旁的护栏旁。“我向来不怕舍,有舍才有得。你不一

  样,丁贤,你什么都不舍得……你输不起……”

  丁贤回望高玟,淡淡笑了,“你很聪明,太明聪了。攻于算计。但我们的争夺,从来都不止于死物。”一提手上的空罐,“这代表什么你知道吗?”丁贤扬手轻抛,那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,恰如其分落进街畔的垃圾桶内。“这代表,你拿走的,不一定属于你;你放弃的,一定不再属于你。”话落,侧旁伸出一只手,一把收走了护栏上那只易拉罐。

  丁贤笑笑。高玟面色微沉,“咱们试试?”

  丁贤道:“吉科布。”

  高玟道:“吉科布。”

  丁贤扶起被江风吹乱的发,“我倒很想看看你是怎么在没可能的情况下坚持。”

  高玟笑,“怎见得我没有一点可能?”两指拉住了丁贤的衣领,挨近身悄声道:“你知道吗……我赶上了吉科布百年难遇的阵雨……”

 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 “我爱你”从西方传来的时候,没赋予那么沉重的时代意义。

  直至现在,依旧是驾轻就熟张口就来,爱是呼吸一样自然的事。

  到了中国,“我爱你”盛极一时,突然一天醒来,吐出口就成了“轻佻”的象征。不到山无棱天地合,不能说我爱你,或者山无棱天地合了,那每字值“一万三千五百金xn”的中国式“我爱你”成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。

  不好意思的狠了,作者偏要说“我爱你”不但要说,还要做。别想歪。这三个字,对我而言神圣却不逾梦想,永远在适时适当的时间场合及时发表。不高不低,不左不右。这三个字只会、只应是人类的工具而非人类的偶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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